以苗栗石虎事件淺談Avaaz網路連署

8 min readJun 9, 2019

鑑於最近《苗栗縣石虎保育自治條例》的失敗，而在Avaaz此一平台發起石虎保育的連署活動，讓我開始納悶，僅需要填寫電子郵件、姓名、國家和郵遞區號的連署，究竟能起到什麼作用？有些連署人的甚至可能都不存在呢。

在解答這些問題之前，我們先來釐清一下「網路連署」的本質。

首先，我們要知道網路連署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，甚至連紙本連署都沒有，他們充其量都只是作為一種表達民意的方式，而唯一具有法律效力的就只有公民投票連署，例如2018年11月實施的10項公投案。但我國公投的門檻過高執行困難，因此，民眾才會透過紙本或網路方式進行連署，針對政府及公共政策進行請願，以輿論壓力促進政府回應。

接下來我們將以這次發起石虎保育連署的「Avaaz」來介紹網路連署的進行方式，這次石虎事件應該也是台灣第一次登上Avaaz成為連署活動。

Avaaz是什麼？

Avaaz是一個借助大眾政治影響全球決策的活動社群。

以往的市民組織和社會活動都需要為個別的主題建立一個支持群體，逐年和逐個國家地擴展至能起作用的規模，是非常曠日費時的，而對於許多當下的關鍵議題難起救火之用，就像這次的石虎保育事件，以傳統方式來行動，恐怕是來不及阻止這次的石虎慘劇。

但是，Avaaz創造了21世紀運用科技的新型態倡議模式，作為一個線上的倡議社群，正如其名暗示的「聲音」之義，為新的問題引起人民的關注，作為避雷針，將公眾關注的廣泛問題引導成為具體而有針對性的運動，正如一部救火車有效地應對突發和緊急的事件。

他們用15種語言展開行動，核心團隊分佈在六大洲，有數千個志願者參與活動，目前已有5200萬以上的成員參與過連署活動（持續增加中），更有高達4億多次的實際行動，其中也包含了近2800場的倡議活動。

而採取行動的方式，則是藉由簽署請願書，支持媒體活動和直接行動，發送電郵和遊說政府，安排線下的抗議和活動，確保全球人民的觀點和價值觀能夠反應在會影響大眾的政府決策中。

“每個人都無處不在，每個人都在不斷前進。我們的員工可能在30到40個國家。”當我們的員工在巴西參與一項活動時，他也能開著Google共筆文件，同時在Skype上與其他人討論英國問題。——Avaaz創始人 Ricken Patel

核心理念

不只是在發起拯救鯨魚或是保護中東婦女等連署活動，而是在發起和執行會源遠長流會對全球投下震撼彈的連署活動。

結合網路和大數據

創辦人Patel 認為如果請願組織跟活動很弱，人們不會有興趣也不會參與，因此Avaaz致力於在改革自身跟活動的改良。
他們認為所有事情都是可能量化的，他們甚至有編寫電子郵件的公式。

Avaaz徹底利用網路和科技的特性，如網路為什麼能讓可愛小貓摔倒的影片爆紅，而不是另一支影片？因此他們發布請願時，會測試不同的版本，如改變請願的照片，會大幅影響點擊次數，Avaaz經由長年累積和實驗已有大量的數據去設計，就像Google和Amazon這些大公司做的影片，藉由過去的點擊偏好調整他們的請願，甚至開始能量身打造要投放的請願活動，就像我之前連署過保護鯨魚的活動，他們這次就寄給我保護石虎的請願活動。

而且對於Avaaz來說，他們始終了解缺乏注意力但十分常用網路的年輕人來說，會是他們吸引請願簽署的主力。

以收發電子郵件壯大規模

在英國，Avaaz的成員人數是政黨工黨的5倍，並且每個月有3萬人捐款，並精準投放在廣告和各網站上，他們著實是一在地的線上請願組織。

他們以寄信電子郵件的方式來吸引人連署，而收件人會閱讀的時間只有大約一分鐘，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要能傳送重要的信息，讓收件人決定是否參加運動，該運動的發展就全靠收件人的決定了。

為了掌握那一分鐘，他們的任務是要想辦法如何把一分鐘乘以巨大的人數，對重要的事項做出真正的改變，發展有效且由會員推動的策略。

成員主導的運作模式

作為Avaaz的員工，他們會鼓勵各地的人向他們發佈連署申請書，並於官網設立教學，提供詳細的步驟教你如何發起一項請願和推廣你的活動，而連署發布與否也是讓成員決定的，他們會隨機地向一萬名會員發佈本週的連署民調，徵求意見和反饋，成員反應熱烈的運動才會開始連署，並向所有成員寄送電子郵件。

他們的任務在於連署中的廣告投放、連署成立後的請願書交付，以及其他需要從事的工作，而不在設定議題和說服會員參加活動。其實大部分的活動也都是由成員提出來的，員工負責的是執行和領導。

當我連署了之後

成為Avaaz的「成員」並不像是綠色和平組織的成員。您可能已經簽署了請願書或訂閱了電子郵件，你也可能根本不記得做任何事情。然而，你仍然是一個全球現象的一部分：在線抗議的興起 — 也被稱為「點擊主義」。

在Avaaz的連署方式僅藉由信箱，第一次連署的人會需要再填寫姓名、國家跟郵遞區號，並會寄信給該信箱感謝支持，並且會不定時地寄與該倡議相關的其他倡議資訊給你。

每一個人的連署都是在讓全世界知道在台灣有這樣的一起事件，有如此多的人民關注，以此來給政府造成壓力，讓Avaaz能夠確認他們的介入有一定數量的民意基礎，並能投入資源在這之上。

當然你不免還是會懷疑這樣的連署有什麼意義，假信箱太多該如何審核？關於這點我也沒有答案，但我認為Avaaz關注的重點在於「數量就是壓力」，你讓越多人越多信箱去連署這件事，簽署的人也會越來越多，並且在連署這件事上，最大的意義在於純化共識和製造熱度。

純化共識

對於一個議題，我們選擇用連署的方式，有很大的一個目的是在於凝聚純度很高的共識，對於連署我們只會有同意這個議題跟不同意這個議題，是針對議題很純的訴求——「就是要保育石虎」。

但如果今天是用FB臉書發文，在下面還會有一堆人針對這個議題提出各式各樣的角度跟方向，譬如說保護石虎就是反經濟等意識形態，讓我們的共識程度很低。

再以去年的同婚公投為例，他們也是在凝聚很純的訴求，只是最後結果不是凝聚到我們期望的方向。不過反同婚的人不一定就都是不認同同性戀的人，他們當中還有千百種意識形態，只是硬要二選一的話，他們更偏向反同婚。

連署人數達成

首先我想問：為什麼石虎的連署門檻是訂在75萬人？我認為這是連署提出人自己提出的，作為最低限度讓Avaaz能出手干預的民意基礎，即是說有75萬人認同這件事情不應該發生，Avaaz就會開始投入資源，阻止一件又一件不該發生的不義之事。

他們行動的方式可能會有直接寄信給請願對象，並附上請願書及簽名清單，或是線下面對面交付請願書、安排公聽會、記者會引起媒體及社會關注等等，但行動方式基本上是根據提出連署人的想法，並以他們多年來參與連署活動的經驗對其提出協助和修正。

以本次的石虎案例來看，雖然保育條例失敗了，但仍能透過在一場能左右石虎棲地開發計畫的審查會議上，遞交連署訴求，使審查委員在民意壓力和開發案對生態環境的破壞評估下，阻止裕隆汽車的開發計畫。

近期成功案例：歐洲擋下極右派狂潮

懶人包：https://secure.avaaz.org/campaign/ct/eu_elections_reportback_may_2019/?slideshow

歷年成功案例們：https://secure.avaaz.org/page/ct/highlights/

結論

Avaaz在西方國家已經行之有年，但筆者與朋友討論認為，這次的石虎事件連署能達成的效果堪慮，Avaaz對於全球化、很普遍的道德訴求很有用，因為大家是沒有關注到而不是不去關注，同時也沒有受到太多權力結構介入，像是「極右派狂潮」是一全球化事件，以全球化的Avaaz組織來解決很合理，或是「在巴基斯坦制裁強姦犯」這種事情是人們很基本的道德意識，Avaaz只需要製造輿論壓力來行動。

而石虎事件是一個很地方性的議題，Avaaz要處理的不是全球化帶來的議題，也不是普遍的道德意識問題，而是當地的權力結構與經濟等政治面向濃厚的議題，我們連署固然能產生壓力，但是能產生多少壓力，壓力能促成多少改變，我對此是持保留態度的。

最後，歡迎大家對網路連署、石虎保育和Avaaz的運作模式在以下留言與我討論！

(喜歡的話也幫我拍個手給予支持和鼓勵！)